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固执地挡在两人之间,怎么也不愿撤走。柳如是刚刚施行了苦rou计,故意制造了灵力躁动之象,为了引他上钩,的确给自己下手狠了点。这会儿又被这人的固执气得不行。又气又怒之下,又是一口鲜血呕出。鲜血点点,正溅落在黑色袖袍之上,不过因为袖袍的颜色,并没有显示出血意来。荆无封的语调有些发颤,只是言道:“师尊,你这又是何苦?”“又是这句老话,你能换点别的么,荆无封?”柳如是问。荆无封依旧掩面,半晌才语调沉闷地道:“师尊,你若想见弟子,明日也可,何必急在此一时?”柳如是更气了有木有,连带着又是一口血呕出。荆无封语调沉痛,说道:“师尊……”关怀担心之味尽显。柳如是白着脸,正准备将嘴角的血色擦去,听闻此调,眸子一转,更加虚弱地言语道:“我就要现在看,你要是不愿意,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师尊我,呕血而亡吧,哼!”又是呕出一口血。仿佛今晚的血不要钱似的。荆无封了黑色袖袍已在颤抖,无奈只好说道:“师尊,若是见了无封现在这幅模样,只怕要被气得更伤心了……”柳如是一口血卡在喉咙中,正准备呕出来,听到这话,便住了呕意,只是含含糊糊,说道:“放心,你只要让我知道你如今的情况,我肯定不会伤心。”荆无封微微颤了下,好似叹息了一声,然而过分浅短,让人以为只是惶神之下的幻听。柳如是虽然刚刚话说得这么满,真正见到了袖袍之后的那张照脸,却只觉得心脏被猛得击打了一下,呼吸都在发疼。面前这人,轮廓深邃,容颜俊美,只是自他眼周四处,延伸出一道道黑色的丝线,犹如蛛网似的,将他整张脸颊盘踞。乍一看来,仿佛整张脸都被切割开来,邪魅而不祥。而他眉心的那朵原本深蓝色的兰花印迹,此时已经泛滥出污浊的黑色,就像夜色深处最浓稠的黑暗,浓缩在这之中,只等来犯者一个不小心,就将他蛰杀!柳如是看久了,竟然觉得这黑色兰花已经活了,朝他曳头摆尾,魅惑不已,四周的黑色丝线正在翻滚地为它输送养料,让它愈发娇艳。柳如是两眼微眩,差点就要倒地,幸好这时一道声音喝道:“柳如是!”这才将他惊醒。他有些恍然,又有些迷惑,同时也猜出了些许什么,心里只是觉得又酸又麻,渐渐疼痛难耐,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不说,荆无封却代他说道:“师尊,是聪明人,大概已经猜出了我的变化。不错,当日我陷入荼靡梦泽,九死一生,为离开此地也付出了代价。噬魂组成了我一分神魂,荼靡的瘴气,也早已经将我的身体侵蚀,所以……”“所以……”柳如是镇定了心绪,却仍旧微微颤接话道,“你的身体如今也并非属于你,而是自成周天的一个循环,兼有荼靡梦泽的惑人之效……”柳如是微微垂头,声息渐低,渺不可闻,“啊……怪不得,怪不得他们要说你是,是最完美的孩子……”荆无封只当柳如是在伤心,抬起刚刚遮挡面部的那只手,轻轻摸了摸柳如是的发鬓,口中叹息,低声道:“师尊,如今你已经看到无封这幅……”他顿了下,接着道,“这幅丑陋面容,还是撤走这星月之力,不要再凭白耗费灵力,让我为师尊结阵疗伤吧。”“结阵疗伤?如今你竟还想着这些小事,想着我?你怎么,怎么这么……”柳如是声音悲怆,只觉得胸膛翻涌,卡在喉头的那口血,差点没有抑制住,他的气息一阵急促起来。荆无封并不敢睁眼,耳朵却捕捉到了那急促的声息,立刻问道:“师尊,是不是伤势又痛了?我们还是……”柳如是喉结一动,苍白的面上反而挂出一丝笑意,故作十足中气道:“伤势,哪里来的伤势?我既然是苦rou计钓你来,又怎么会给自己下重手。倒是你,别转移话题。告诉我,除了脸上这层蜘蛛网外,身体可有异样?”“蜘蛛网?”荆无封一怔,虽然闭着眼,却察觉出柳如是的目光,正如有实质地粘在他的脸上,他撇开脸,只是说道,“这只是噬魂融入体内的暂时反应,只要今夜一过,明日就可消退。”“消退?”柳如是差点笑了,他白着脸问道,“既然这么简单,那么你当初又何必将它放出,一直蕴养在身体内不久好了么?荆无封,转过脸,睁开你的眼睛,告诉我实情!”荆无封只是动了动头发,并没有动,口中仍旧低低道:“师尊,这层蛛网带着荼靡梦泽的迷幻效果,看久了对你并没有好处,还是算了吧。”“算了?事到如今,你还打算对我隐瞒,你以为这样就很好了?我告诉你,我柳如是的字典里就没有’算了’这两个字!今天不打破砂锅问到底,我是不会罢手的!”柳如是抬手把荆无封的脸包住,那头倔驴却仍旧固定着不动弹,似乎如此就能守住他最后的一丝秘密。柳如是气得嘴里发甜,正准备再发狠话。荆无封的那只手却抬了起来,将他的一边的手给包住,口里只是呐呐道:“师尊的手,好凉。”“知道我的手凉,还不听话!非要气得我整个人都凉透了,你才肯转过头么?”柳如是咬牙切齿的说道。荆无封一颤,倒是慢慢把头转过来,只是口里微微颤声道:“师尊,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话。我找了你六十年,等了你六十年,如今你好歹活蹦乱跳的在我身边。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,别再说了……”声音仿若哭泣。柳如是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自己临时之下激他的话,是真得把他给伤到了。六十年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不长,可是对于一个满怀思恋的人来说,则是太长了。这六十年间,柳如是简直难以想象,这傻瓜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,到处找一个死掉的人。这对他来说,也未免太绝望,也太残酷了。柳如是两眼沁出湿意,两手摩挲着他的脸颊,口中颤颤应道:“对不起,师尊并不是有意的,无封……”荆无封包着半边的凉手,微一歪头道:“我知道的,师尊。”之后荆无封难得地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接着道,“我给师尊看我的眼睛,但只有眨眼的时间。这眼睛太脏了,我只怕到时候污了师尊的眼睛。”“傻瓜,怎么会呢……”柳如是摸着他的鬓发应道。两片被黑色丝线缠绕眼皮微微颤动着,其下如鸦翅般的睫毛渐渐地抬升,一双黑黑的眼睛里,除了黑就是黑,满满地占据整个眼眶。甫一对视,这眼睛随即闭上,柳如是却是一个趔趄,顺势倒在身前人的怀里,两只眼睛里满是死寂的光。而这光芒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