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处理公事,看书,甚至行走时,沈弃都能看见她。从最初蹙着眉三番两次地试图来触碰,这种情绪在意识到一个人不可能如此频繁地在翙阁来去自如,且还会因为接触而消失的事实后,慢慢地变为了漠视。这样过了数天,沈弃在院中看书泡茶,突然说:“你会说话么?”院中无人,这也不像是对暗卫说的话。沈弃抬眸准确地望着她,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来,他的气色仍旧不算好,却至少脱离过分憔悴的模样,笑起来的时候,很好地掩盖了所有的不适:“如果我想让你和我说话,你应该就会说话吧。”林寒见一顿,很快明白过来,沈弃这是完全将她视作幻觉的意思:以他的意志为主导的一个幻觉。诚然,认为一个人没有死去,和能看见这个人的幻觉,严格意义上来说,并非不能共存。“过来坐吧。”沈弃将一杯茶放到自己的对座,示意林寒见坐下。林寒见依言坐下。“院子里的木灵花开了,毒性虽强,可大概会讨你喜欢。”待她落座,沈弃便一派自然地开始说话,如同那天对着那枚储物袋,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太正常,以至于在此类情况下愈发反常怵人,“你上次走得太快,这些花都没来得及开,若要再开又是一年,也不知道你何时能真正地看一眼。”沈弃的院子分两边,一边是相对小一些的正经院子,另一边是种着各种奇怪植物花卉的院子,乍看是漂亮的百花园,实则样样都有不一的毒性和效用,不能随便碰。此刻他正在这个看上去风景美丽、危机四伏的院子里,悠然自得地品茶。“你房间里放的那些花,我都一件件地经手,好看又无毒,但你每次都不多看一眼……你以前分明还挺喜欢模样漂亮的花。”沈弃说着,停了一停,声音低了点,“应该不是因为怕我下毒吧,我学会的都教给你了,你应当能看出来我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小动作。”林寒见就那么坐着、听着,沉默不语。沈弃虽然那么问了,她却觉得,他是不想让现在的她开口的。她以前也不是喜欢花,只是这个异世界很多花都是没见过的,种类特别用法特别,她感兴趣罢了,又不好直说,便说是喜爱漂亮的花。沈弃用有点自我怀疑的语气说:“是那些花都不够漂亮么?”“……”“也是。”沈弃自顾自地对话着,视线却看向林寒见,融着淡淡春色的笑,“你见惯了外面漂亮的花,就不稀罕我的花了。”“……”这话说的,真容易让人想起“路边的野花不要采”这句话啊。沈弃又同她说了许多花,夹杂着过往的追忆,基本全是一些闲话,适合在这样微风和煦的日子一边品茶一边随口闲聊。茶水饮尽。沈弃又一次看向她,眼中带着无限的柔软与眷恋,嗓音温然,如温泉抚慰流淌而过,搔得人耳朵与心际都痒了起来:“好了,从今以后,你可以消失了。”林寒见默默地注视着他。“我不需要一个虚假的幻觉来陪伴我。”沈弃说着类似告别的结语,没什么特别锋利的言辞,他还是用那种信赖的、商量的亲近口吻,在向她表达一个事实,“一连数天,你的出现让我贪恋不已,如果不能得到她,沉溺于幻觉未尝不是一个自我欺骗的办法。”他眉眼俱弯,连日来一直沉重压抑,此刻却豁然开朗,眉宇间的光亮跳跃着落到淡色的唇角,他用一种轻松而决绝的语气,道:“但我仔细想了想,还是不行。就算我永远也找不到她,也不想要假的。”“我一定要真的。”第一百四十五章林寒见假作幻觉出现在沈弃的眼前,是想着先让他适应有个幻觉,再在合适的时机引导他;要么,拖一拖他的行动也好,让他动摇,不至于那么雷厉风行。不论是哪种方案,此刻显然已经失败了。如沈弃所愿,这个“幻觉”消失了。——在沈弃的眼中是如此,于林寒见而言,她刚回到原本世界,画面就切到了慕容止那方。怀中的物品都没来得及撒手,慕容止在第一时间侧首望过来,不同于沈弃那时候的碰巧,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才转过视线来,澄澈明亮的茶色眼眸专注地看向林寒见所在的方向,用一种足以卸除异世界距离的通透目光,平和地打量着。他能感觉到。林寒见愣了一下。“是……”慕容止跪坐在矮几前,迟疑地对着虚空发出询问,他应该不大确定,所以迟迟没有说出论断,“……你么?”后面的字句愈发轻缓,低不可闻:“阿见。”这等轻声的呼唤似在惋惜,又似怕过度惊扰了,可还是耐心温和的,没有如履薄冰的紧张感。“如果是你,希望你能和我见一面。”“……”慕容止的口吻安抚而宁静:“不要怕,我不会被这种事影响。”林寒见犹豫两秒,出现在了慕容止的眼前。两人相对,一坐一站。慕容止眨了下眼,眸色如水洗青碧,眼中没有任何过分惊讶的情绪。他与林寒见相视片刻,道:“请坐。”林寒见无声地坐下。气氛有点奇怪,却莫名熟悉。林寒见问:“你是怎么发现的?”慕容止弧度很浅地笑了一下,规矩又内敛,气息幽远沉静:“就是……那么感觉到了。”“?”“譬如,你现在在我眼前,我也不会有怀疑你是错觉的可能。”慕容止道,“我修众生道,对这种事会比旁人敏锐一些。”林寒见语带感叹:“这可不止是一些啊。”都能跨世界了。灵山前一任掌门曾说慕容止所能抵达的成就将前所未有,如今看来绝非夸大。短短时间,足够林寒见分辨出,这是凌遥峰下的一处暖阁。“你来为陆折予除心魔?”“差不多。”“陆折予,情况如何了?”“还好。”“……”“你似乎不太相信。”慕容止看一眼她的表情,了然,“我不会骗你。”林寒见于是想起来了,慕容止现在给她的这份熟悉感是什么——很久之前,他们初遇时,慕容止就是这样包容,温和得让人触不到边界,可是也不敢轻易去冒犯他。那时候,她借着受伤接近他,怕他为了摆脱跑回灵山,一切就功亏一篑。他被她拉住袖子,随手地将袖口从她指尖抽出来,没有不耐,直视着她的眼睛,同她和气地讲道理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