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你我都是一样的人
山下星海小筑里，紫女收到了鹰送来的布条。 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康叔百思不得其解，“好歹在布条上写点什么吧？” 紫女沉思：“卫庄大人一定是遇到了十分紧急的事，不然他也不会放鹰出来。” “那要不要上山去看看？”康叔颇为担心。 紫女摇头：“我猜，卫庄大人应该是又闯祸了。不然，若他真遇到什么紧急之事，鬼谷先生不可能不事先通知咱们。” 康叔拿着布条又仔细看了看：“这布料有什么讲究吗？” 紫女接过来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，不禁恍然大悟：“这是鬼谷先生的衣裳！卫庄大人果然闯祸了！” 是夜，盖聂收了师父那件扯破的衣裳回来，坐在灯下，取出针线和布条，准备将两截衣裳缝接起来。 眼随针走，心却不知飞到了何方。 不知为何，上午卫庄放鹰的那一幕，一直在他脑中萦绕，挥之不去。 于他而言，卫庄身上的疑团实在是太多了。 一个出身贵胄的少年，从未曾踏入鬼谷半步，却懂得鬼谷的奇门阵和柔术，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；而他居然还懂得训练猎鹰传递消息。他不是没见过用飞禽送信的方式，但那一般都用的是信鸽，决不是难以驾驭的鹰。 这个桀骜不羁的少年，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？ 普通的有钱人家学这些用来干嘛？这分明是涉及军谍的啊！他这一身绝学，究竟是为了怎样的将来在做准备？ 更绝的，是卫庄召唤猎鹰时的仪态，明明只是穿着一件贴身中衣，可那自信又沉着的傲气与贵气，却仿佛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，在那个世界里，天在旋地在转，只有卫庄稳如泰山般岿然伫立，脑后的发带在风中翻飞，更添英气，仿似天神下凡…… 一想到这里，他的心不自觉打了个突，心乱了，手也跟着乱了，针尖一歪，不小心刺破了指头，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。 卫庄进来时，看到盖聂居然在缝衣服，原本正无聊的他，一下子就不无聊了。 他坐在盖聂身后，双肘撑在案几上，双手托着下巴，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背影，脸上不自觉又浮现出笑意。 这情形，怎么好像自家媳妇儿在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呢。 转念又想，盖聂毕竟是男孩子，老这么调侃他也不太妥当。若是真逗到他恼羞成怒，后面的日子只怕要更无聊了。 他只好将这好笑的想法暂且压下。 忽而又想，盖聂人长得俊，心地又善，武功还好，还会做饭洗衣缝缝补补，将来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吧。喜欢他的女孩子会比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还要多吗？他不禁又想起府里的那些小丫鬟，仅凭一张侧脸，便对盖聂倾慕得一塌糊涂……不知怎么的，心里突然就酸了。 哼，他才不在乎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呢。只要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，这就够了。 正心猿意马着，突然发现盖聂身子微微一颤，卫庄急忙跑上前：“师哥，你怎么了？” “没什么。”盖聂想把受伤的指头藏起来，却是欲盖弥彰。 卫庄一把捉住了他的手，用力掰开他蜷缩起来的手指，一滴鲜红的血珠依然凝在指尖。 卫庄毫不犹豫含住了他的指头，用舌头细细裹了裹。 “小庄……” 盖聂有些难堪，卫庄却若无其事。 卫庄道：“师哥，我还以为你针线活很好，原来你也会被针扎啊。” 盖聂喉头动了动，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，颇有些怨念：“要不是你那么好胜，我也不必如此麻烦。” 卫庄笑道：“你还不是一样？不然，你松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？” 盖聂心中一动。 他竟从来没发现，自己居然也有如此好强的时候。 卫庄的确很强，绝对是一个值得一较高下的对手。所以面对他的时候，他不自觉地也想要变得更强。也许，遇强则强，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。 指尖已不再出血，受过的伤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点。 盖聂拿起针线继续缝补。 卫庄不解：“我都说了，师父的新衣裳明天就会送来，你还补什么。” 盖聂道：“那也不能就这么把它扔了。” 卫庄在他对面坐下：“师哥，和我说说话嘛。” 盖聂头也不抬，语气亦十分平淡：“你想说什么。” 卫庄用力抿了抿唇。 他在犹豫，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想面对不想回忆的过往，还有没有必要告诉他。 然后，他起身，走开了。